我很喜愛的澳門

我很喜愛澳門這個小城市……

我小時候曾在澳門住過十年,所以,我對澳門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情意,事實上,過去十多年來,我和太太、女兒曾經無數次到澳門玩樂、吃喝,因為我和太太都喜歡澳門這個小城市的純樸、閒逸、恬靜和友善,也喜歡澳門的葡式食物。

只是,我忽然覺得,澳門這個我很熟悉的小城市在這幾年的經濟大幅增長中變得使我完全感到陌生,完全感到不適應,甚至,有點討厭。四月中我曾在澳門為書展站崗了十一天,其間在澳門珠海兩地穿梭來回(我住在珠海的酒店),在澳門處理我日間三餐,而至昨天(六月二日)止也因有朋友的約會和業務需要而往澳門走了三次,這幾次的到訪的十多天裡都使我覺得,澳門真的變了,從前純樸、閒逸、恬靜和友善的小城市隨著賭牌的開放、房地產以幾何級數上漲、職位空缺以數倍多於待業的人士(工資也接近倍數地增加)、加上政府還富於民的措施,使得很多澳門人都不自覺地改變,那些從賭牌開放、經濟增長中得益的人變得很囂張,很輕蔑,很驕傲,沒有從中得到好處的低下層百姓就變得怨氣衝天,從前那許多的友善臉兒,原來已經不再輕易見到。

這時的澳門,除了消費不斷上升、百物騰貴外(指的是供遊客賭客消費的地方),澳門的很多小餐廳服務水準、食物質素卻不住地下降,擠壓滿街的外國遊客和國內賭客讓他們覺得不愁生意,叫他們隨便奉上毫不在乎愛理不理的服務態度,和那些很難接受的食物質素,還要將賣價提升得叫人吃驚。澳門的小商店只見顧客不見店員,原來很多的澳門本地人都跑到賭場打工去了,很多人都不願意做那些低工資的工作(現今很多都是由外勞來做),而留下來的人大部份是因為年齡或學歷不及格(還有的是小店老闆),無法到賭場賺取高薪,所以也只會奉上愛理不理、怨天尤人的服務態度(政府規定本地人優先就業,做得不好也不能隨便解僱)。走上計程車,司機竟然在整個十數分鐘的行程喋喋不休地數說政府的不是,或是不停地向乘客推介夜場賭場。最不能接受的是,很多公共汽車的司機竟然無時無刻地向乘客發惡,乘客查詢路線竟然得到一番喝罵回應。還有,滿街的賭客、遊客和擠得水洩不通的街道馬路,使人感到壓迫,寸步難行,到處都是污煙瘴氣的垃圾和二手煙。

上面說的,並不是個別事件,而是我這幾次共十多天在澳門幾乎每天都遇到的事。

經濟快速地增長,百姓的收入亦快速地增加,換來了整體的市民質素下降(尤其是禮貌,除星級消費的場所外,絕對欠奉),貧富更見懸殊。這個情形有點眼熟,有點兒像九七前香港金融地產股票上揚、百業興旺、市民高薪厚職、炒賣暴富、就連主婦也自豪地說要用魚翅撈飯的日子,那時候的香港人多驕傲!多囂張!多麼看不起鄰埠城市!眼下所見,澳門似乎也正在走著這條路。

但願,這只是我個人的偏見和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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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瘋堂斜巷

小時候澳門舊居外的一個十字路口,有一條小斜路直穿走向坡下的荷蘭園正街,叫做《瘋堂斜巷》……怎會有這種街名的?嘿,不知道,大抵是這條斜路兩旁的兩座大大的荒廢鬼屋以前是瘋人院吧??是不是真的??我猜測而已,要問一下澳門的老朋友們關於這條小斜路的典故啦。

這條小斜路也是我兒時與鄰居玩伴遊憩的地方,我們常在這裡玩各種各樣的捉迷藏遊戲。此刻看來,真的是四十多年沒變過,仍然是那麼潔淨、寧靜、安逸,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沿著小斜路往荷蘭園正街方向走,約四十米處就是我小時候就讀的教會學校《公進小學》……不過,學校早已結業,現今已成了青少年活動中心的辦公室(下圖)。

小時候除了在居所外的小街和這條小斜巷玩耍,最常去的地方就要算是《二龍喉公園》(下圖)。還記得,這個公園和《白鴿巢公園》是學校春秋兩季旅行常去的地方,亦因為《二龍喉公園》很接近《美珊枝街》的居處,只需沿西洋墳旁的馬路徒步走十來分鐘就到,所以也是我和兒時玩伴經常流連的地方(大人們都很放心讓我們走去,因為那時候街上很少很少汽車)……看動物鳥魚、餵山羊餵猴子、爬山滾草地,此刻想起來也覺得溫馨。

當然,澳門著名的景點如大三巴、媽祖廟、大炮台(上圖)、新馬路、三盞燈、松山、黑沙環(不是黑沙灣海灘)、主教山、各大大小小的教堂等等,都有我們的足跡。除了上述的免費遊玩地點,我們在那時候還有一樣《免費》的娛樂,就是《扯衫尾看電影》……年紀過四十、孩時比較貧窮的朋友,小時候你都試過吧? ^^

這家《國華戲院》是我們常去的其中一家,位處於新馬路、葡國領事館附近,早已結業,現在只是一棟荒廢的建築物,裡面只有兩三個販賣雜物的小攤子……其他的老舊戲院(都位於新馬路附近)全都拆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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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放下

新居搬遷完成,雖然仍很混亂,但總算整頓出最基本的生活秩序環境。

要回復正常的生活,和適應新的居處環境,看來還得要花上三五七九個星期。過去這兩三個星期的個人游擊搬遷方法已將我的四肢百骸、萬縷血肉和頑強鬥志打得粉碎寸斷,片甲不留,心裡早就想不顧一切地離家出走,再想想,日後仍需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恢復,真想死!

最要命的是,新居地方細了,很多以往很少用得到、或完全未用過但未必會在短期內用得著的物品,例如一些信用卡贈品、朋友送的禮物、毛公仔布咕臣、舊款的電器和菲林相機隨身聽唱機攝影機喇叭仔、以為會有用而早早買定的小電器和碗碟杯筷、以及大量未穿過的各種春夏秋冬衣物(已過時有少少老套)和床單被鋪、當然還包括在下過去十多年買了卻沒有看過的部份書籍(不是工具書)、和以前打工時辛苦收集回來的建築機械合金模型(很貴的啊),就必須全部放棄拋掉。

想一想就已經感到心痛,到真正用我的兩手送到垃圾房和救世軍收集站(大部份可以回收義賣)的時候,我的心頭真的很痛很痛。不過,人生在世,事實是會有很多很多的物事在適當時候需要拋棄,需要放手,包括一些人、一些物、一些事,一些情、一些眷戀和一些思憶,只要確定再也用不著,無論是好的和不好的、喜的和悲的、怨的和怒的、捨得的和捨不得的,都得要放手。

活在當下,就是這樣的嘛……
唉!講就容易,還不知做不做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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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的一年

新年,是新一年的開始。

春節假期去曼谷吃吃行行看看,買些平價吃的穿的用的,悠遊閒行,算是不錯的開始呢。

不過,剛回到香港就收到業主的忽然通知,限一個月內搬出現居住所,本來已打算搬走(兩年租約剛要滿),不過一直都找不到比較合意的,以為還可以慢慢尋找物色,卻忽然變成要以生死時速的心態問盤。三天問過七家代理才能遇到極罕有的同屋苑不同座數的單位放租,環境不太理想但勉強過得眼前的察看、租金不算太高於市場平均水平(其實都好高,比舊居貴了一千八百元,但地方細了七十多呎,坐向景觀又不太好),也逼得急不及待地趕在另外兩批同是看樓的住客有決定前簽約,總算是定下了心。接著,這幾天開始就由我一個人逐件逐件地將舊居的所有物品包括我那過千本寫作用的參考書(好在我出版的書放在公司倉庫,否則……),還有很多很多的雜物、家俬、電器、床櫃用木板車仔逐少逐少搬移,當然,還要相約申請、取消水錶電費煤氣,申請電話線、寬頻線搬移等等的事要處理。然後,就是不停地向多個有關連的政府、多家銀行、信用卡、保險、郵局辦理更改地址……忙!累得要死!煩得不知所措!日後還要開始節衣縮食應付上升的租金支出、女兒升讀學位的學費,不知何時才能再踏足泰國。

新的一年,財神爺(財政司司長)發表來年的財政預算案,很可惜,其內容如我所料,財爺派糖對我們這一家無積蓄、無交稅、無物業、無資格申請綜援、無資格申請公屋居屋的五無人員沒有很多資助,就只豁免一千八百元電費而已。嘿,好過無啦!

新的一年也有悲傷的消息,其一是藝人沈殿霞過世了。肥肥與病魔惡鬥多年,我認為,她也該放棄了……不必再吃苦,她女兒欣宜也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也不必常念著,無牽掛。她身邊的親人可應該休息,這幾年他(她)們在心靈上和體力上都忙亂得太多。想起我兩年前過世的亡母,她死前住在醫院多月,受盡藥物治療的折磨,老人痴呆病很嚴重,認不到親人,喃喃自語,再想起過去幾年她帶著輕微中風、老人癡呆、糖尿、血壓高、腎病等等的多種老人病的不便生活,長期吃著二十多顆不同的藥,心裡實在很痛。直至她離去,我們雖然悲傷,卻都同時覺得,生的人死的人都應該感到解脫,尤其是本來強壯如牛的老爸變成乾乾的瘦老頭。

另一個壞消息是:青文書屋的書癡老闆羅志華死於倒塌的書堆下,心中感慨,一個愛書的人得不到很好的發展,反而死在賣不出去的存書堆中,可嘆可悲。看看自己過去幾年努力於寫作和出版小說的理想,有心卻無力,不但讓我賠了不少的錢,也令好朋友們有很多損失,在金錢上的,還有在武俠寫作和出版壯志上的。好朋友們的寫作夢想、武俠理想開始漸漸磨滅,也是可嘆可悲……我嘛,希望還能繼續盡點力吧。

看羅老闆、黃家駒死於意外,再看肥肥、梅艷芳、羅文、黃霑等不敵病魔逝去,壯志未酬,對生命仍有燦爛的祈盼,再回想陳百強、翁美玲、張國榮的在最巔峰中自殺,怎不教人嘆息?再看看當今的那些年輕藝人偶像那種放任思維和玩樂文化,我就明白,我的心態追不上現今年青的潮流喜好……

希望,今年不要再發生太多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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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曼谷

 
日期:2008-02-13 gt; 2008-02-20

趁著農曆年假,與太太去泰國曼谷漫行了幾天。

與一般跟團旅遊或其他自遊行的指定行程一樣,去曼谷的例牌節目都是行行行行食食食食逛逛逛逛買買買買……基本的大型購物中心如 Siam Paragon、Siam Center、Siam Discovery、MBK、World Trade Center (已改名為 Central World )……大型百貨公司如 Big C、Central、Zen、Sogo、Tops……大型市集如 Chak To Chak、Silom 夜市、Suan Lum 夜市、唐人街……都到過,當然,還有四面佛、金佛寺。

去過曼谷很多次了,過去十年,大約有二十次……
這一次是闊別三年的首次重臨(變窮了啦 ^^),沒有入住一向留宿的市中心 Hotel Arnoma(四面佛附近)或 D'ma,因為太貴了,改而住在比較平民的 Silom 區的 Silom Village Inn,對住宿質素沒有很大的期望,1400 銖一晚(當日匯率 1 港元 = 3.92 ~ 3.98 泰銖)的質素竟有點喜出望外的寧靜和整潔,服務也很不錯,相對要收取近 4000 銖的 Hotel Arnoma 和 2500 銖的 D'ma,很好!

由於酒店位處偏遠(其實不太遠啦),這次行程的主要交通工具是 BTS Skyrail 空鐵……

除了空鐵,就是要講價的三輪摩托車的士 Tuk Tuk(篤篤)……

行街行商場行市集以外,這一次悠遊的主題是吃:傳統泰菜、商場 Food Court、街邊小吃、唐人街魚翅燕窩都嚐個不亦樂乎……

 

  

 

與過去的曼谷自遊不一樣,這一次嘗試了兩個新節目:其一是,乘船遊 Chao Phraya 河……

另一個節目,是去了 Chak To Chak 周末市場附近的 MOF 生果批發市場(Market Of Farms)……

還有,一個特別際遇:見到泰國通胡慧沖(泰國旅遊專題作家)……

同時有一個新發現:曼谷新機場原來很 Yeah……

總結:
兩個人連機票(農曆年假後淡季特殊折扣,兩張國泰航空來回曼谷香港限期機票連稅款約三千港元)、酒店、當地交通、吃喝、購物(買的只是土產特色小吃、超市零食貨品、泰式 T-Shirt 及特色紀念品等等平民百貨),八天七夜的自遊行只花了接近八千港元,算是很便宜的一次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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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夫

您遊過「三峽」嗎?

我有……那次的旅程難忘!

遊船從湖北省的明珠城市宜昌市逆江而上,經過三斗坪到達了中堡島,遊人們參觀了舉世聞名的世紀工程「長江三峽樞鈕壩區」的施工場地,都不禁驚異這個工程的浩大壯觀,都忍不住爭相談論了好一會兒,然後再魚貫地走回遊船,繼續下一個旅遊景點。

導遊小姐小羽也湊湊興向旅客們述說她所認知的工程內容,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之餘,都盛贊小羽見聞廣博、眼界高,哄得小羽本來已經紅噗噗的臉紅得更要像個蘋果。

年青人嘛!

總是喜愛鬧哄哄的氣氛!

我獨個兒坐在遊船二樓的椅子上享受著深秋的陽光,細意欣賞這條被稱為「華夏子孫的母親河」的雄偉景物,心胸不禁大暢。

遊船慢慢的迎著那喘急而下的江水,過了牛肝馬肺峽、兵書寶劍峽,中午前便會到達屈原故里「秭歸」縣,小羽說午飯後我們會有自由活動的時間,旅客們可停留兩個小時到岸上去透透氣,也可參觀一下先賢屈原故居,或是再聘小船到香河上游的昭君故里參觀。

小羽紅噗噗的臉在深秋微涼的輕風中顯得很興奮:「我們今天有個特別的項目,高橋河的旅遊當局剛好成立了一個縴夫隊,讓三峽的遊客們親身感受古時長江河道旅客的獨特古風。」

其中一個年青人問:「甚麼是『縴夫隊』?」

畢竟是個年青人嘛!

對於祖國的古文化總是有點兒模糊!

小羽聽了便笑得燦爛:「喲!您不知道嗎?」

年青人有點兒臉紅:「不知道。」

小羽很嫵媚的笑著走入了遊船的駕駛室,跟那個船長低聲說了幾句話。眾團友正在狐疑之間又見小羽那跳躍的步伐走回甲板,繼續顯示她那愉快燦爛的笑容:「各位,請留心聽了!」

話聲剛落,廣播聲忽起,一股節奏輕鬆明快的音樂聲響起,一把雄亮豪邁的男聲在「哼哼、哈哈」的和唱聲中高歌: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  

然後是一把嬌柔的女中音高唱:

    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

    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縴繩上盪悠悠…盪悠悠…

    你一步一叩首呀,沒有別的祈求…

    祇盼拉住我妹妹的手,跟你並肩走…

    你汗水洒一路呀,淚水在我心裡流…

    只盼日落它落西山頭哇,讓您親個夠!

    啊……啊……   

樂聲悠揚節奏明快,唱的是長江上「縴夫」的愛情故事!

好浪漫!

這首歌我曾經聽過……

好像叫作「縴夫的愛」吧?

可是年青人們仍是張大了嘴巴,仍然不懂!

小羽笑得像一朵開得很盛的大紅花:「古時候啊,可沒有現在一樣的機動船,船兒來到了江上急流的地方,就需要由人力在江岸兩旁用繩索牽引拉動,逆江而上渡過急流,才能繼續他們在長江上的行程,而這些拉船的人就叫做縴夫!」

旅遊團裡的年青人聽了小羽的解說,蠻有興致的圍著小羽問這問那的,好不雀躍興奮,嘰嘰呱呱的說個不停。

一個年紀較長的船工卻不住搖頭輕嘆,連連苦笑:「人家苦哈哈的,你們卻是笑嘻嘻…」

我聽了莫名其妙。

但是一整團的年輕人都爭相報名一嚐「古風」。

小羽的笑臉卻快要比那大紅花更要嬌艷了,她的小費便要比長江水還要豐厚了吧!

一輪的騷動後,小羽已接了兩團的「縴夫遊」了。

團裡面一個常愛笑的年青團友亞陸見我躺在椅上不動,便在人叢中高聲叫我:「喂!你怎麼不參加?我們還欠一個缺!」

我笑了笑。

我當然去!

這麼有趣又難得的項目,錯過了豈不可惜?

何況每人祇收一佰元人民幣那麼便宜!

當遊船到了秭歸泊岸後,一眾年輕人便一窩蜂的湧到江岸上去,到處都很好奇的看看探探。

午飯過後,年青人都催促小羽安排這個有趣的行程。

我跟著那群雀萬分的團友來到江岸邊的一個小碼頭,分別登上了兩條小扁舟,小舟便啟動小型馬達,載著十餘人便往一條長江的支流駛去,不一會便到了一個淺窄的石灣停了下來。

石灘上早有十來個精壯漢子或坐或臥的在等著。

有年青的、也有四五十歲年紀的,都是健碩身材精神抖擻的。

小舟上遊人們的心頭都不禁要拉緊。

兩條小舟才剛剛停下來,十來個漢子便一起都站直了身,並排著向我們凝望,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也有熱切的希冀!

小舟上的小羽向他們連連揚手招呼,高聲叫喚著我們聽不明白的湖北土話,岸上兩個中年人便馬上拉起了褲管,涉水各自走到小舟旁,將一條有如兒臂粗的長繩索扣在小舟邊上的一個銅環,繩索的另一端由岸上另一個中年人拿著。

小舟上的舵手亦站起身來,從舟中取出了一根長竹。

岸上漢子分成兩隊、每隊八個人的分別站在長索旁邊等待。

小羽的臉上長時間都擠著笑容:「各位,都準備好了嗎?」

遊人們都齊聲高呼:「都準備好了!」紛紛從行囊中取出了照相機,要拍下這個人生難得一見的奇景。

小羽對那個兩個中年人高聲說了幾句湖北土話,中年人便一聲令下:「喂!」石灘上的十多個縴夫便二話不說,都同時在不足半分鐘之內脫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祇餘下已是污穢、破爛不堪的三角內褲不脫,然後細心的將衣服包成一袱繫在左肩上。

小舟上的遊客見縴夫們這兀突的動作都不禁嘩然。

年輕的少女們更是啐聲四起!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卡嚓卡嚓」的拍照聲,各人都爭著拍下這個奇景!

我當然也不例外!

縴夫們包好了衣服,木無表情的便將長繩負在右肩之上,每隊的八個人中都有兩人涉著半身在水裡。

這時已經是深秋的季節,雖然仍是陽光普照,但是在這個涼風颯颯的深秋裡,就是那些沒泡在水裡的縴夫,赤裸著身子亦不會覺得好受的,更不用說那些裸身泡在江水裡的!

有幾個縴夫已經忍不住在微微發抖!

但他們仍然是強裝木無表情、滿不在意的樣子。

我看住微微在發抖的縴夫們,再轉臉看看仍像大紅花一樣笑著的小羽,我本來也很興奮的心不禁一下子便沉了下來,那股一心來享受「古風」的興頭已然盪然。

忽然想起剛才老人家的說話:

人家苦哈哈的,你卻是笑嘻嘻

但是,那些年青人好奇的臉上仍掛著無比的興奮。

小羽的臉仍笑得燦爛:「縴夫們要脫光衣服,除了要為了拖拉時方便點,也為了要不讓衣服給弄破,你們要知道縴夫們全都是窮民人家,衣服破了可是要了他們的命!」

年青人們齊聲「啊」了一聲表示理解。

中年人又再呼叱:「起!」伸腿將小舟向江中一撐,小舟便自石灣漂向江中急奔的水流。

縴夫們馬上便背轉身子扛上了粗繩在右肩之上,用雙腿使勁的往地上一蹬踏了個弓步,身體使勁繃緊,精壯的身上肌肉和筋骨都拉得賁凸了起來,然後又齊聲暴喝了一聲:「嗨!嗄!」齊發力下所有的縴夫們都向前傾身,大腿用力向後蹬去,長繩便「啪」的被拉得挺直滿勁,小舟馬上便穩定在急流的江面上,小舟上的舵手以長竹插向水裡,免得小舟在拉力下漂回石灘。

攝影機「卡嚓」之聲又一次響起。

我卻是忽然心痛得呆了!

我是坐於前面的一條小舟,所以我們先行。

縴夫們再一次齊聲叱喝:「嗨!嗄!唏!」使勁的拉住肩上的粗繩子,躬著身俯著頭拼命的用腿蹬著,慢慢的向前踏進了一步,小舟也向前漂進一些,縴夫們並不停步,在整齊的喝喊聲中一步一步的拉著小舟緩緩前進。然後身後又是一陣的「嗨!嗄!唏!」的呼喝聲,另一條小舟亦緩緩前進。

我忽然想起了那豪邁高揚的歌聲: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  

只是,那嬌柔的女歌聲中再也沒有了浪漫情懷。

有的只有是苦!

那種生活逼人的苦!

年青人不會明瞭的苦……

所以年青人便起了一陣哄,便不住的在拍照和叫呼著:「使勁點!努力啊!」

我很沉默!

我見到縴夫們赤條條的為我們拉船,我祇覺得心痛!

沒有那種樂趣感!

我看小羽,她也跟年青人一起呼喊,彷彿從來沒有心動過,祇是對待這個節目真的是一個「節目」矣。

也許她早已是見慣不怪了!

也許她也是麻木了!

也許…也許是我沒有了年輕人的心吧!

縴夫們垂頭拉船,臉上已沒有剛才在石灘上等待工作的笑容!

有的,祇有是無奈!

為口奔馳吃苦的無奈!

短短的一個急灣,才不過是二佰餘公呎,縴夫們卻已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了十多分鐘才將小舟拖到另一個小石灘旁。小舟才剛停在小石灘上,八個縴夫都不約而同的放了繩索,軟軟的俯伏在細石上喘息著,竟然連他們的手也提不起來!

小舟上的年青人們在小羽的鼓動下紛紛跑上石灘上,圍著那些縴夫要拍多一點的照片,又不停的要縴夫與他們合照留念,竟不能讓他們多歇息一會。

不久另一條小舟也到了,又再一次鬧哄哄了好一會兒。

我看著縴夫們那赤裸的肩背上,都出現了很多因與繩索磨擦而變成赤紅的顏色和痕印,其中二人更是微流著血。

我只有目定口呆的看著他們,腦裡空白!

小羽這個時候說:「各位!縴夫們剛才的表現好麼?」

眾人齊聲拍掌喝采:「好!」

小羽再說:「縴夫們吃力得很,可是他們的工資低,您們付的項目費他們每人祇分得二十元人民幣…」

年青人都嘩然。

小羽接著便說:「您們如果覺得他們表演得好,能不能給他們多一點的打賞?」年青人的反應都很熱烈,我也掏出了一佰元合湊,結果兩條小舟合共有千來元的小費。小羽拿了這些小費便分給了所有縴夫,算來每人都該有一佰元吧。

縴夫們喘息著的臉這時才能現出了一點笑容。

大概我們給的賞錢很理想吧!

這時,剛才的兩個中年人從另一條小路走了過來,向縴夫們叫喊了好一陣子,縴夫們便拖著已極為疲倦的身體,穿回了原來本來已很破舊的衣服,再捲起了長繩索後一字排的站著恭送了我們上了小舟,在小舟開動馬達離開時揮手,然後跟著隊走出小石灘。

小羽說,他們趕著要多做一場。

旅遊的熱季節嘛!

嘿!好一個印像難忘的特別項目!

好一個「古風」旅遊!

寫於:1997年10月
節錄自長篇小說《宜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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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舞的老人

來到上環這家舊式的二樓餐廳,剛好過了晚餐的供應時間,幾個同事都正向大門口處張望,當他們見到了我後都吁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

檯面上端放了一客沙律。

我好感動:「對不起,來遲了些……」

安仔笑著說:「算啦……任誰給老總抓住都沒法子馬上逃得了的,你能趕在這時候來到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潔也笑:「對呀,也不算太遲,舞會才正在準備。」

這家老牌餐廳佔地頗大卻只有三十來張桌子,而且長期都會有六人樂隊在彈奏輕音樂供顧客晚餐時欣賞,顧客在八時後亦可以在那片大舞池之中翩翩起舞,直到午夜前打烊。

這個特色據說自幾十年前這家餐廳開業時已經有了。

那個年代很多高級的大餐廳都會有這個餘慶節目的,只是,這許多年下來的社會變遷,香港也只有這一家留存至今。不過,這家餐廳的上一代老闆仙遊多年,新一代的老闆經營了多年也因要移民他國而要結束餐廳的經營了。

今夜便是最後的一夜了。

連我這個不懂跳舞的人也受不住同事們的勸說來了,所以餐廳的桌子早已被預訂滿了,此刻正期待著這難忘的最後一夜。那幾個年紀老邁的樂師正用心的、熟練的在奏著輕音樂,看來他們也有許多的不捨之情。

我在老伙計們的收拾餐桌中匆匆吃完了那沙律。

燈光瞬間變暗,響勁的「的士高」唱片樂聲也隨即高播,餐廳上的顧客們已急不及待的走出那片大舞池之中,隨著那急速的節奏扭動身軀在跳舞。我的同事們也毫不吃虧,也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舞池擠在人群之中,投入那瘋狂的舞動之中。

我不懂跳舞嘛,當然留在座位之中啦。

半個小時的急速跳舞,換來了一身的汗水和蓬亂的頭髮,幾位同事陸續的走回餐桌坐下來,滿像是剛跑完馬拉松賽跑一樣的在不停喘噓噓的吁氣。

舞池上的人潮卻仍然洶湧。

未幾,樂聲隨轉,換回了那幾位已近古稀之年的樂手彈奏懷舊的交誼舞音樂,技藝竟能毫不遜色於現今的年青樂隊,而且更能帶出舊音樂獨有的韻味,在輕鬆的節奏之中他們也能跟隨扭動,神情更為投入那股懷舊的情懷之中。

小潔曾學過交誼舞:「是Cha Cha …」

只是,我們這一桌就只有她懂,她無法找到一個舞伴。

大概其他的顧客跟我們都一樣不懂懷舊的交誼舞,此刻的舞池上顯得格外的冷清,就只有那麼的四對年紀較大的男女在跟著節拍翩翩起舞,動作優雅。

怪不得這樣有特色的餐廳要沒落了!

樂手們卻不會因為人少而失望,他們都全情投入的在奏曲。

這時,一個年紀老邁、衣衫整潔的男人,徐徐的走入了大舞池之中,閉著眼睛平舉兩手微微的垂下了頭半晌,然後跟著節拍一絲不苟的踏著舞步,在沒有舞伴之下嚴謹的、投入的在起舞,竟是純熟老練而優美正規的舞姿,動作矯健。

這種舉動實在很不尋常了。

樂聲轉變,樂手奏出了「探戈」輕快的旋律,舞池上多了兩對較年青的舞客在盤轉起舞,六雙男女都從沒有對那位獨舞的老人家作任何的垂注,彷彿早已習慣了這個老人家獨舞的情況,那老人家亦只自顧自的在獨舞。

看來吃驚的只有我一個人。

安仔說:「他是這裡的常客,每個周末都來這兒跳舞。」

我問:「從來只有他一個人?」

小潔也是這兒常客:「這裡的伙計說,自從四十多年前他服務這家餐廳起便認得這個常客了,這四十多年來他都是風雨不改的在周末一個人來跳舞的。」

我再問:「為什麼他是一個人跳?他的舞伴呢?」

祖兒說:「誰也不知道……」

我大奇:「誰也不知道?」

安仔說:「也許,這餐廳上一代的老闆是知道的,不過他沒跟其他人說過這個客人的故事,所以誰也不知道。」

我看著這個老人家正在忘我的踏著舞步,彷彿正跟他的至愛在悠揚樂曲之中起舞,神情顯得陶醉,彷彿回到他當年與伴侶共舞的浪漫之中,但是他的眉宇之間卻帶著一絲一絲的淡淡哀思,也顯出了好一陣的無奈和愁緒。半小時的懷舊舞好像在瞬間便完結,然後轉換成另一段明快強勁的「的士高」唱片音樂,那些年輕的顧客們又再一窩蜂的湧到舞池之上盡情起舞。

我很留意那位老人家,只見他慢慢的走回坐位,慢慢的拿起了那水晶酒杯,輕輕的呷了一口洋酒,然後望著那杯洋酒在發怔。我忽然感受到很濃烈的浪漫,很想去問一問關於他的故事。

可是,我又怎能問他呢?

那位老人家看著酒杯好一會兒,跟著閉上了眼,完全沉醉在他的回思之中,臉上忽而溫馨微笑、忽而幽深皺眉,然後是滿臉淡淡的安靜……

這一節較長的「的士高」音樂終於在四十五分鐘後完了,那柔和的華爾滋音樂再次奏起,舞池的人群也各自回到座上,只餘下一雙中年的男女抱擁盤旋。

那老人家再慢慢的走回舞池。

這一次,他的兩手作擁抱的姿勢,閉起了眼臉露微笑不斷的在舞池轉動飄遊,舞姿極好看。

也許是我過於感性了,我仍然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浪漫……

也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憂鬱!

半小時像是很快便過去了,老人家又再回到座位上對酒發怔。

我的心飛馳千里,細意想像那位老人家過去的浪漫故事,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反正是許久了……

怎麼還是「的士高」的音樂?

我轉臉望向那位老人家……咦?

檯面收拾乾淨,老人家已結帳離去。

這家餐廳結業後,那位老人家可以到那裡去作這樣的懷思呢?

我的心不禁又泛起那濃濃的浪漫,和那股淡淡的憂愁。

可是,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故事!

寫於:1999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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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決定‧命運

最近翻看米高霍士的舊電影《回到未來》,一口氣看完三集。

重新再思考電影要表達的意義,就是改變命運。
很多人篤信命運風水,也有人相信性格能夠改變命運,可是,真的是命運操縱一個人的生死財才嗎?性格真的能將命運改變嗎?我會相信這些嗎?嗯……也許,我會相信。幾年前認識一位懂得玄學的新朋友,他竟能從我的面相和八字就道出我的過去情況,準確度幾達九成,讓我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相信這種千古流傳的學問。後來,我曾試過看很多很多關於紫微斗數的書,當中的命盤星宿說及我的性格、家庭背景和財富狀況,也有七八成準確(那是因為我未學懂?)。我曾經想過去學習玄學子平八字,不過,這種學問真的很難,很難,所以至今仍然只是在嚮往或是在計劃學習的階段。

命運這回事,究竟是真是假?還是只有理論?
目前,我很難用所識的科學知識來辯證。

目前,我倒是相信「決定」是命運的主要原素。
每一個人,每年每月每天每時每刻都會有面對人生交叉點、要做一些選擇決定的時候,有甚麼樣的決定,就會有甚麼樣的結果。面對困難的時候決定要往前衝刺,問題可能因此迎刃而解,若決定逃避,這個困難一定會將你拖垮。可是,若問題太難或是太過複雜的話,決定硬拼,可能使自己走進死胡同,但若決定先避其鋒,待後才作出軟處理,結果又可能會改寫。一個正確的決定、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會造成不同的結果(命運)。至於,個人的性格是否能夠改變決定,因而改變命運……也許同樣是對的,不過,我認為性格是從生活中不斷鍛鍊而來的,並不是天生的,性格可以改變,所以命運(決定和結果)應該也可以改變,面對問題,學習解決,才是面對命運的正確態度,而不是胡亂倚靠求神拜佛。我認為玄學與鬼神宗教應該是不一樣的,玄學是統計學,風水是環境學,宗教是心理學哲學,因為,很多玄學家都很強調「努力以赴」就能提升好運,避過厄運,並不是只擺個風水陣就可以甚麼都不做而發富的。

很大的學問……
死啦,思想開始感到混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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